黄为人 供图
通州古名南布洲,乃黄海之滨斥卤之沙洲。南北朝中期出水,唐末与大陆涨接。隋唐时这里尚是一片汪洋江海,西南的长江与东北的黄海连在一起,无边无际,它们之间仅凭水的颜色和波涛的大小而分。那时,长江滔滔东流,而黄海汹涌西冲,一冲一流,一涨一退,江海底下便淤积了许多淤泥沉沙,这是后来各沙洲隆起的基础。大约从唐朝以后,泥沙陆续成陆。“墩”(如坨墩)、“山”(如余西土山)之类率先浮出海面。
宋代南布洲陆地面积进一步增大,盐业发展较快,系统修筑围海堤,南宋咸淳五年(1269年),两淮制置使李庭芝主持开挖串场河40里,始凿由通州城经金沙至余庆场河道,以利盐运。串场运河连通开凿,行政地位提升,外地的流民特别是苏南一带的商人涌进了通州。运河的开通方便了水上运输,为农田排灌创造了条件,对城镇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。
历史上的通州地区因来自大江大海,因而具有极其鲜明的地方特色:一是“盐味”浓厚。千年古镇余西是沿海有名的盐商重镇;“袁灶”,顾名思义,烧盐之灶;“北团镇”之“团”,宋元明三个朝代,盐业生产实行团煮制度,灶户分散制卤,聚合煮盐之处称“团”,亦是煮盐之地;还有运盐河、盐包场、盐车路……无一不是盐文化的烙印。二是水乡特征突出,江海陈迹明显。境内有大小河沟潭湾上千个,坝桥涵闸亦上千座。特别是江湾、海梢子,无人工斧凿之痕,如弯走的“龙游沟”,还有“斜河”“海界河”“潮沟”“港河”等,足见江海之陈迹斑斑。同时,因盐业的蓬勃发展,大量的江南人在不同时期加入,他们沿河而居,聚贾成商,促进了当时盐业市镇的出现,如栟茶场、马塘场、丰利场、金沙场、余庆场、利和场等,使本地的集镇更加繁荣。
襟江带海的地理环境,渔业和盐业的发展给通州的民众创造了求生和求业的机会,同时也带来了无穷的灾难。多少年来,江海塌了涨,涨了塌,怪潮海祸连绵不断,死伤惨重。仅嘉靖十八年(1539年)一次海溢,就“溺死民灶男妇二万九千余口,淹没官民庐舍畜产不可胜计”。宋朝初年,五山还在江中,随着江岸泥沙淤积,五山先后与陆地衔接。五山在康熙以前,曾七次下江而后又登陆。古人有诗云“沧海桑田,不管万家忧乐;松风水月,常留四季清华。”可是,繁荣兴旺的古镇利和镇却没有这么幸运,它先后两次被江潮吞没后就永远消失了。
利和镇
利和镇旧址位于今金沙东南约20里的地方,在二甲镇袁灶东南部的南海村。由于流沙沉积, 长江北岸南移,现南海村已距长江30多公里。南海村南边与海门之间有条海界河,海界河南岸是水流镇,隔河即袁灶南海村。利和镇在唐代中期(约公元九世纪)已是个很兴旺的市镇,至清代康熙之前为通州的大镇之一,与通州端平桥市(今南通市端平桥市场)、平政桥市同享盛名。在通州判官史立模所作的《怀范楼记》中,曾对利和镇有这样的介绍:“通州东50里有镇曰‘利和’,实为米盐鱼稻商贩辏集之区,居民环镇而食者数百余家。”
那时利和镇与观音山成东西对峙之势,镇区内建筑规模宏大,堆土成山,山上造庙宇,修祠堂,树木茂盛,松柏葱茏,香火鼎盛。建有广惠寺、庆真观等寺庙道观。广惠寺在唐懿宗咸通年间(867年),陈宗于初建,沙弥淮海复修。史载,沙弥淮海“走蜀楚闽越间”,“募木千余章”“募装塑金百两”。名匠刘鸾“任斯役”,不取酬劳,“塑十八尊者像”,“寺壁高数丈”,其规模可见一斑。宋代又于镇河北建庆真观。明成化中(公元十五世纪),镇上始建便民仓,为藏谷仓廒。嘉靖八年(1529年),通州判官史立模为防御倭寇侵犯,于该镇建楼作瞭望报警之用,楼名“怀范”。“范”,即宋圣帝期间筑堤捍海的范仲淹,表示“怀贤于既往,防患于未然”。从元代至正年间至清康熙年间的270多年中,通州地区曾数十次受长江大潮所侵,部分土地坍入长江,利和镇也屡受江潮所患。
清康熙二十五年(1686年),江潮暴溢,岸坍堤崩,利和镇一下就被凶猛的潮水吞没了。潮后尽管当地百姓勉强重建家园,但十年后,即康熙三十五年(1696年),江潮再次疯狂侵袭,利和镇最终被吞没,一个拥有八百多年历史的古镇,从此在地图上彻底消失。
那次浩渺的潮水漫过了镇区所有的建筑,镇上最古老的一棵杏树,只剩树梢露于水面之上,民房、寺庙全被吞噬,溺死者无数,全镇只留下一个木菩萨。据上世纪水流镇上老人说“水流”这个镇名就是让人们记住,过去在这块地方,水流曾冲没掉一个镇,即利和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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