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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去的余西二河桥

发布日期:2025-03-10 阅读:675

□张进荣

“二河桥”,在古镇余西有着地标性的地位,对老余西人来说,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。只要是真正的余西人,无论是见或从没见过桥的,不管男女老少,当游人或外乡人问及时,都会津津乐道,十分热情地转身手一指,“喏,过了这路口,看到一座石碑坊就是了。”可当游人或外乡人怀着期待和好奇的心情匆匆赶到时,无不失望地说道:“咦?哪里有桥的影子……”

其实不用说游人或外乡人,就是出生于60年代、自小就生活在“二河桥”旁的我,也从没见过这神秘的“二河桥”。小时候听祖父讲,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,烧毁了祖上所有房屋和家什,才举家从金余张家园迁至余西,租铺开店谋生,以祖传的制香及经营杂货为业,店号“福兴”(曾祖父留下的店号)。解放后公私合营,祖父成了老街南临河“八鲜行”的员工,直至退休。印象中,我家住的地方就叫“二河桥”。我和弟弟的童年、少年都在那儿度过,一个从没见过桥的,又称为“二河桥”的地方。至今,已90岁的父亲仍硬朗地守着那儿的老宅。

2003年初,组织决定,我由东社镇调任到新二甲镇(由二甲、袁灶、余北、余西“三乡一镇”不久合并而成)任镇党委书记,作为余西人,算是回家乡工作,面对父老乡亲,喜忧参半,而对“二河桥”有着更深刻和厚重的情感牵挂。随着年龄渐长,这种带有浓郁乡愁的情愫变得越来越深,儿时与玩伴在街坊玩耍的情景常常出现在梦境中。几回老宅,伫立风中,邻家残墙断瓦,野梧桐树已撑破屋面,孤傲地探出了枯枝,冬阳已透过疏漏洞天的屋顶飘在屋内,在破旧的、还挂着昏黄泛黑的旧时蚊帐的床前斑驳跳动着,仿佛久远年时邻家氤氲的油灯,那人语场景、烟火之气,恍若眼前。几声续断犬吠,此时,让老街显得格外寂静。金色的夕阳抹在老街一侧,一明一暗,犹如黑白电影,形成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。我凝望着深邃的长街,感觉时空凝固,街的尽头在逐渐模糊,似乎正在穿越,感到如此熟悉,又如此陌生,陌生得让人恐惧。落叶在石街上发出刺耳的“沙沙”声,老街静得让人心慌,让人胆战,泪水不知不觉已涌出眼眶。

我问父亲,你见过“二河桥”吗?老人轻轻叹了口气,慢慢吐出的烟雾,让他面部变得模糊不清。“二河桥”是一座南北向的、两旁有栏杆的小木桥,长2~3丈,就在新建的孝子坊的位置。东边的南北路上还有一座桥,叫“小桥”,是没有栏杆的小木桥。小河穿过小桥,向东与仓机沟相连。小河流过“二河桥”往西与运盐河的支流相接。大概是“大跃进”时,拆了“二河桥”填塞了桥的东西两段。在80年代初,又往东填塞至“小桥”,“小桥”也没有了,就成了现在的样子。从老丝厂后往西到油厂这段,大部分就是原来的河道。

我清楚地记得,儿时曾在“小桥”下钓过鱼,而西运盐河的支流则水面宽畅,可以行船,更是附近住民主要的生活水源,有几处先是用条石,后修了水泥水踏。上午是最为繁闹甚至拥挤的,有时还需在岸边等待。邻里老少,提篮端盆挎桶,淘米洗菜漂衣服,熙熙攘攘。随着号子声,有人脚蹬草鞋,高卷起裤管,绕过洗菜的趟向河的深处,用木桶左右荡漾,拂去水面的浮层,挑水作饮用水。到了夏日傍晚,更是孩子们天然的戏水游乐场。当时粮站东临河边,进出的粮油均是搬运工吼着高昂的号子,踩着晃晃悠悠的木跳板,从船上一包包扛上来的,上岸后接过一根用于计数的像古装剧中令剑样的竹签,续着号子声走进粮站仓库……活脱一幅生息祥和、烟气袅袅、人声鼎沸的“古镇上河图”。

随着父亲忽然的咳嗽声,我猛地收回了思绪,时候不早了,该回去了。提着父亲给的邻家送的自产蔬菜上车,望着父亲在反光镜里渐渐远去的身影,忽然对“生活就是相续”这句禅语开悟了。一个念头闪现,我要郑重地告诉儿子,还有他的儿子,我们是余西人,余西“二河桥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