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八节这天,张竹兰一早就到市场上买了8斤多猪肉,准备炸肉丸。
过了腊八就是年,而肉丸是年的标配,如果过年没有炸肉丸,怎么能叫年?“我每年都要炸的,亲戚朋友来了,酒席必定要上一碗肉丸汤。”张竹兰剁碎几根山药,又打了8个鸡蛋,拌进了剁好的肉糜里,拌馅可是个力气活,但她笑呵呵的,浑身是劲,仿佛即将到来的新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。
油锅热起来,肉丸捏起来。她爱人坐在锅前,专心捏丸子,用手抓一把拌好的肉糜,轻轻收拢五指,肉糜从食指和拇指捏就的圆孔中钻出来,滑溜溜的像丝绸一样,用小勺子一挑,一个肉丸就掉进了油锅里,手指捏放间,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肉丸直径一般在三厘米左右,肥瘦交杂的猪肉,用料酒、生姜、葱等调料拌好,再加入适量的山药、鸡蛋、面粉,炸得外皮金灿灿的,用漏勺一拨,丸子与丸子碰撞,发出轻轻的沙沙声,基本就好了。如果丸子过大,就不易炸熟,时间久了,又易老火;面粉多了,丸子不酥松;肉多了,又没韧劲;而肉糜是用刀剁出来而非机器绞出来,这种肉炸的丸子有弹性……一道简单的吃食却也很有几分门道,就像过年,又哪里简简单单呢?又譬如过日子,看似平淡,平淡中又充斥着幸福。
一会儿工夫,香味就从锅里升腾起来,充斥满屋,又溢出屋外,飘到左邻右舍。引来邻居阿姨串门,“准备过年啦!”声音里无形中就带着憧憬,“是啊是啊,多炸点,再送送亲戚朋友。”张竹兰招呼邻居尝尝新炸出的肉丸,又略带遗憾地说,“这次面粉放太少,肉多了点,反而没那么好吃。”“就别嫌肉多了,以前想肉多还吃不起,都是面,山药也不多,放点西葫芦。”邻居对张竹兰的话不以为然,“我记得那时候肉七毛六分钱一斤,我隔壁邻居只舍得买五角钱的肉过年。”“就是呢,小时候没什么吃的,要过年了,我妈妈炸肉丸,我就在灶边等。”张竹兰哈哈笑,“我妈妈总是把肉丸放在篮子里,挂得高高的,舍不得吃,只有年夜饭和来客人才吃,能吃很久。”两个人说着说着,就忆苦思甜起来,但在诱人的肉丸香气里,再苦的过去似乎都带着淡淡的甜蜜和美好的愿景。
岁月带走穷困,肉丸也不再是年席的主角;岁月又带来富裕,肉丸连配角也没争上,成为跑龙套的。虽是龙套,却是带着不可磨灭追忆的龙套,这是嵌入生命中的年味。